如何减轻高校教师工作量？看清华哈佛如何实战

近日，清华大学公布修订后的《清华大学研究生奖助工作实施办法》，提出校设助教、助管岗位助学金标准提高，不再区分一般岗和重点岗。现如今，越来越多的高校着力于加强助教这支后备军的战斗力，除了增加助教补助以外，还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跟随本文作者一起去看看哈佛博克中心的研究生助教项目是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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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中国教育规模的扩大，高校师生比也在提升。1991年中国高校师生比在1︰5，2015年这个比例在1︰18。清华大学教务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在线教育研究中心主任袁驷教授认为，高等教育普及之后，仅仅是师资，高校就要面临巨大的挑战。（澎湃新闻，2016-10-27）

　　哈佛博克中心，全称是哈佛大学德里克•博克教学与学习中心，被誉为美国大学教师发展机构的标杆。它最初成立于1975年，启动资金来自于丹福斯基金会给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西北大学等五校的一笔捐款，专门用于教师发展。回顾一下二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轨迹：60年代被称为学生发展的十年，70年代被称为教师发展的十年，而80年代被称为院校发展的十年。这种发展轨迹反映出教师是把学生与院校联系起来的一环：学生的在校体验，尤其是学习部分，主要来自于他们与教师在课上及课外的互动。博克中心从70年代中期诞生之日起，就致力于追求教学上的卓越，既帮助教师胜任教学，又改善学生的在校学习体验。

　　这个教学与学习中心在1991年被命名为博克中心，用来纪念1991年离任的德里克•博克校长。博克校长在哈佛任职20年，深受教师与学生的尊敬与热爱。别的校长离任，留下的是一栋大楼或其他实体建筑，而博克校长留下的是这样一个组织机构。追求教学上的卓越不仅是博克校长任期内的重点，也是哈佛历任校长非常关心的大事。这个传统最早可以追溯到在哈佛任职40年并推动选课制的查尔斯•艾略特校长，正是他一手把哈佛从波士顿地区招生仅600人不到的小神学院打造成了招生2000多人并在全美都鼎鼎有名的综合型大学。

　　助教——“学者”而非“助手”

　　艾略特校长的战略是在扩招基础上追求卓越，而帮助他实现这一卓越战略的“法宝”就是包括研究生助教在内的教师团队。这种战略思想及“法宝”在哈佛沿用至今，现在博克中心每年培训的600多名教师里，研究生助教仍然是主力。外界只知道哈佛与众不同，把研究生助教称为教学的“学者”，而不是助手；哈佛对研究生助教的倚重与悉心培养，这一传统在哈佛之外却鲜为人知。

　　通常来说，在哈佛的课堂上，选课人数每增加15名学生，就要多配一名助教；助教以研究生为主，但也包括访问学者、表现出色的高年级本科生等。助教在走上哈佛的讲台前，都要接受相关的一系列入职培训；在整个教学过程中，助教还可以获得来自授课教师、博克中心教学顾问、其他助教等各方的支持。入职培训里有一项内容叫作微格教学，被助教认为很有帮助。微格教学类似于一次微型的集体“试讲”，由一名博克中心的教学顾问组织，5到6名助教参加。每名助教有5到7分钟来试讲一个自己选择的知识点，其余人扮演听课学生。试讲过程会录像，结束以后会收集其余人的简短反馈，并由教学顾问跟进，结合录像给每个助教做一对一的指导。这种“试讲+录像+反馈+1对1指导”的培训很受助教欢迎，不管是有教学经验的访问学者还是初上讲台的新手，都通过微格教学增强了信心，并获得有针对性的改进建议。例如一位来哈佛访问并担任助教的意大利学者，她就发现两国的学生很不一样。在意大利的大学课堂里，她只要提前准备好内容，一气呵成地流畅讲完就行。但在哈佛课堂里，她要更多地停下来向学生提问，引导他们思考与讨论。这种全新的体验一开始对她是个不小的挑战，但是经过博克中心的微格教学及其他培训，她掌握并喜欢上了这种教学方式，计划回到意大利后做类似的尝试。

　　在整个教学过程中，助教在博克中心获得的培训与支持更为丰富。在秋季开学前，博克中心会组织为期两天的集中培训，内容全是干货。其中第一天主要面向助教里的新手，分成文科与理科两组来学习各种教学方法与实用工具，在快结束时还会邀请一些本科生代表来交流，讨论如何帮助本科生学习。第二天面向所有助教，培训内容分为法规（例如助教不能跟课上的学生约会等）、技术（例如用网络与多媒体制作教学内容）、教学（例如引导课堂讨论、打分、防作弊、设计STEM教案、上好通识课等）、文化（例如帮外国助教了解美国学生）等。部分培训的内容不仅限于课堂上使用，例如关于沟通能力的培训，就会帮这些助教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来向人描述自己正在进行的复杂研究，这种能力在医生向病人描述病情，律师向陪审团陈词，创业者向投资人介绍一项产品等各种情景下都可以用上。

　　多种手段提升教学能力

　　除了秋季的集中培训，博克中心还在寒假期间提供相关主题的十多个习明纳（seminar），不定期地举行一些工作坊（包括时间管理、帮助学困生等）。有些培训针对不同类型的助教，例如面向外国助教的英语培训。在博克中心提供的案例里，有一名学生在评教时抱怨他的亚裔助教说话带有浓重的外国口音，难以理解。但是经过调查，这名助教出生在俄亥俄州，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美国人。这反映出学生对教学不满意时会选择一些对他来说显而易见的“表面”理由，尽管这种理由往往是错误的。这虽然是一起“乌龙”事件，但反映了外国助教的英语问题常常在评教结果里被诟病，所以相关的培训很有必要。这不光能帮外国助教胜任教学，也能帮他们克服语言障碍，更好地适应当地的生活与工作。

　　除了前面提到的各种培训以外，博克中心还可以根据助教的要求，录制上课的视频或者派顾问去旁听并在课后进行指导。视频和旁听这两种方式各有千秋，助教可以选择其一，也可同时使用。视频可以反复观看，助教可以从不同角度总结一堂课的教学情况，还可以用来建立“教学档案”。相比之下，旁听虽然不能存档，不能重看，也不能兼顾一些细节，但是它更具有隐蔽性，不需要支起摄像机干扰正常教学。通常在小班教学时，旁听比视频更合适。不管采取哪种方式，博克中心都建议在半期之前进行，最好在第一个月之内，配合着收集一些学生的反馈。整合这些学生反馈、上课视频、教学顾问的旁听与指导，助教可以对自己的教学进行调整。在学期快结束时，助教再采用同样的方式来收集反馈，看看是否取得了明显的改进效果。

　　再展开介绍一下前面提到的“教学档案”，里面通常包括自我阐述的教学哲学，担任过的教学或辅导任务，教过的课程列表（包括课程名称、选课人数、课程类型等信息），评教结果（指学生的打分与评语），教学改进（例如参加博克中心的各种培训项目），推荐信（来自担任助教那门课的授课教师），教学大纲（针对计划开设的课程），上课视频记录，学生作业样本。这样一套完整且信息丰富的“教学档案”，对打算在大学任教的研究生来说格外重要。他们可以把这套档案准备好，在申请教职时递交给校方，用来证明自己的教学能力与经验。

　　整体而言，从个人发展来看，助教们通过博克中心提供的各种支持，通过入职培训自信地站上了讲台，通过在学期里开设的各种工作坊提升能力，通过学生反馈、上课视频、教学顾问旁听及1对1指导等方式改进教学，并建立了自己的教学档案，以后可用来申请教职。从机构发展来看，哈佛通过对助教的悉心培养，帮助他们胜任教学，既节省了成本（一个助教的工资远少于一名讲师），又减轻了高校教师的工作量（助教们负责带小组、带实验、打分、答疑等大量日常工作），还改善了学生的在校学习体验（至少20人以下的小组可以跟助教互动），附带着还帮研究生助教在应聘高校教职时更有竞争力，这简直是一举多得。虽然外国助教的英语问题、学生们期望跟教师而不是助教互动等挑战依然存在，但是哈佛博克中心在这40年的实践里，通过加强助教这支后备军的战斗力，坚持了追求教学上的卓越。